从昨晚到现在，悼念李玟的人群中无论处于什么样的阶层和职业，也无论男女老幼，大家都在措手不及中隐隐哀叹一种悲伤的情绪：

(资料图)

李玟是个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永远以西方化的形象示人的女歌手，她抑郁了，轻生了，许多人想起很多年前春晚上她的风采，也追忆起伴随着歌声一路走来的那些岁月。

能够引起这种情结并将悲伤聚焦在一个女歌手身上的情况，在我有限的记忆里，只有三位：

邓丽君、梅艳芳和李玟

她们也几乎都有一个相同的特征：

正处于一个时代的交替或已经交接完毕中。

在她们最火的年代，内地听众都从她们身上获得过从未有过的认知。

如邓丽君，“靡靡之音”是一个时代里曾被批判的典型，好在那时的听众最终选择了用耳朵“投票”并惊叹：

原来生活中不见得永远是东风吹战鼓擂，还有炊烟袅袅环绕的小城。

如梅艳芳，当年的内地女性会见识到“有一种性感叫梅艳芳”，而颂赞女人并顾影自怜最好的表达就是“女人花”。

如李玟，她可以在固执的传统印象中给予人们对“女人味”的新诠释：

健康、阳光、性感，但不高冷。

这三位女星几乎也都以各自的形象和曲风带给内地人渐进的审美。

然而不可否认地是——

她们注定要留在各自的时代中，既不会往前，也不会后退。静静地滞留在某个时空中成为一个时代的经典。

01

去年王心凌翻红激起了一群中年人的狂欢，几乎在认为她会再度引领一种风潮时，市场证明她只是一次缅怀时光的最后纪念。

新的时代依然轻缓又不失温柔地将她留在了记忆里——

当年第一波喜欢王心凌的听众也都正式步入了中年，互联网兴起，你我彼此兴致勃勃地在BBS上讨论明星，F4出道，周杰伦爆红，大家和现在的网友一样有捧的也有骂的，只有当所有人几乎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才说：

算了，都不容易，捧一捧总比骂一骂好。

和昨晚爆炸了的朋友圈一样，人们也在各自的音乐库里找寻许久未听的歌然后分享出来，写一段怅然若失的文字，和大家一起缅怀自己其实早已遗失的青春。

而新的时代，或者说目前正在经历的时代正在冷冷旁观并嘲笑：

娱乐之上，“天后”未满。

“娱乐”在如今这个方式花样繁多的社会中不断诞生短平快的音乐和“明星”，然后随即被另一批短平快的音乐和“明星”取代。

所以我昨晚在悼念李玟时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如今还能记住哪位歌手？她和他的歌又能保留几年？

简单的问题，复杂的答案，因为人们大可以把情怀加持归结于许多综合因素，如现代视讯发达，“素人”英雄辈出又好似过江之鲫，一种声音出现马上被另一段音乐取代，宣传包装越来越离谱且不走心，人们更多的时候愿意用视觉而非听觉感受一种简单纯净的情感。

这也造成了一些可悲的现象——

人不如旧，衣不如新。

可旧人总是在离去时才值得被提起，衣裳也在泛黄时被压在箱里或直接丢弃。

在对李玟的怀念声中，许多名人明星和普通听众交织在一起，这些人也共同经历过一个时代，因此也都有共同的记忆：

记忆中李玟和周杰伦合作过《刀马旦》，高挑的美人还曾在下弦月中轻吟爱情的永恒，第一部引起国人关注的国产动漫《宝莲灯》中，在沉香寻母的路上，她也像个大姐姐一样用歌声指引前行的路。

至于春晚……那些年歌舞和语言类节目中频出经典，一句台词会用到现在，而基本上当晚爆红的音乐第二天就有人骑着车到处买CD。总之，正当年的人经历正当年的时代，见证了正当年的李玟和她们，还有他们。

她、他和所有的人被我们留在了记忆里，然后压在了内心的“箱”底。

02

实话说即便在李玟最当红的时候，她也并不是唯一，即便她以耳目一新的姿态曾占据各种华语音乐榜单长达十年之久。

有人跟我说：

“我的歌单里几乎都是老歌，李玟占其一。”

在那个没有“饭圈”的时代，歌手和演员真的要靠作品撑起属于自己的天下，于是这才经受住了一个时代的考验，但考验通过后并不意味着会被挽留。

因为当下的时代又是另一种画风：

歌手霸榜不再值得大多数人关注，短视频里那些“妖冶素人”们通过翻唱也照样能拿到大火箭，国风、爵士或说唱总能让人心头一动随后被更加刺激的视觉元素取代。

这些千奇百怪的娱乐形式纷纷搔首弄姿地帮助人们整理各自无聊的碎片化时间，当普通人拥有了和传媒平台几乎等意义的传播途径时，“话语权”也渐渐走下神坛：

你说你公道，我说我公道，公道不公道，只有天知道。

人们用争论取代讨论，用抬杠取代道理。

爱显摆、爱作秀、爱哗众取宠、爱语不惊人死不休，却唯独不爱另一个人。

这个时代太喧嚣了，竟扰得人难以静下心认真品味一首歌和一个人。

昨晚很多人在微博上悼念他们和别人并无区别的青春，青春中有《英雄本色》也有《笑傲江湖》，有周杰伦也有陈冠希，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在悼念其实已经被人遗忘了很久很久的李玟。

人们在回望一个时代的谢幕时可能会惊讶地发现：

人人都是歌神，也就意味着没有歌神。

人人都是天后，也就意味着没有天后。

每个人都拥有了对“永恒”的自我定义，当一个女歌手正式离开时，每个人也都各自抒发自己对一个时代的记忆，记忆中有理想的爱人和自以为是的永恒，睁开眼时却发现：

大家只能保守自己的梦幻，至于李玟，那是梦幻的一部分。

当她悄悄离去时，沉寂已久的情绪忽然爆发，人们这才想起来：

我们，很久没有对一个人的印象能保留近三十年之久了。

这种印象叫逝去的青春。

结 语

常以一头金发示人的李玟似乎直到离去的时候给人的印象依然是健康且亮丽的。

所以人们震惊、悲伤、焦虑也惶恐——

下一个时代，似乎早已没了天后的狂放身影。

下一个天后，似乎也难以在期待中寻觅芳踪。

于是人们只能纷纷纪念，纪念曾经的某个清晨和黄昏，还有洋溢着梦想的微甜和酸臭，李玟在大家的共同记忆里展现在一个社交平台和交流渠道极少的时代中，她真实地、一脸欢笑地唱：

“一见你就有好心情，像夏天吃冰淇淋……”

无须和陌生人掏心掏肺，也不用跟身边人博弈拿捏。

拍照不用找角度用美颜，更不用装人设屏蔽朋友圈。

那种充斥着简单快乐与荷尔蒙的理想时代，以李玟的悄然离去似乎在每一个已经满目疮痍的内心深处敲下了最后一记留给青春的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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