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新闻盘点：多国推出性别政策，但偏见在过去十年仍“根深蒂固”

6月共整理女性重要事件共21件，国内事件13件，国际关注8件。

其中多个事件背后的文化折射值得关注，例如海南航空对女乘务员体重的控制与监测，反映的是对女性身材与长相的规训要求；“女干部被上司带去饭局灌醉”一事，折射的是酒桌场域中的强权文化；牟林翰虐待案的背后，则是亲密关系中隐秘的精神操控。

澎湃研究所每月推出建设女性友好城市事件整理，持续关注女性处境，探讨女性议题，为建设女性友好城市建言献策。

(相关资料图)

制图邵媛媛

6月1日：17岁女生婚纱照被盗用造谣遭网暴一万多条，平台回应对违规内容清理

17岁女生在2022年2月拍摄婚纱照，时隔一年后被人盗图至“孙笑川吧”并造谣为“女生穿婚纱看王源演唱会”。该女生遭网暴一万多条，网友跟帖中，打量不堪入目内容。对此，百度贴吧平台作出回应称：“坚决处理，绝不姑息。”

据悉，“孙笑川吧”是以网络主播孙笑川的名字命名的虚拟网络社区。孙笑川是一名主播，曾因在直播中与网友、邻居互骂而走红。早在今年3月，“孙笑川吧”就因被指有大量侮辱女性帖文而受到关注，当时百度就已表示“全面清查”。

6月2日：“孕妇泰国坠崖案”终审判决公布，被告人其丈夫被判有期徒刑33年

2019年6月9日，怀孕3个月的中国籍女子在泰国乌汶帕登国家公园游玩时，其丈夫将其从约34米高的悬崖推下。女子被送往医院抢救后奇迹生还。终审判决，认定俞某冬为蓄意杀人未遂，最终量刑为有期徒刑三十三年四个月。

6月4日：海南航空要求超过规定体重的空姐停飞减重，涉嫌就业歧视

6月4日，海南航空客舱部下发一份名为《关于专业化形象的筛查和管控提示》，其中对女性乘务员体型体重制定了具体的管控标准，该标准提出，海航女性乘务员标准体重计算公式为“身高（cm）-110=标准体重（kg）”，体重超过该数值即为超重，将进行分类管控。

对超重数值在5%以下的女乘务员，以月度为周期进行体重监控；超重5%-10%，给予30天减重期，以周为单位监控；超重10%，要求立即停飞减重。

根据中国妇女报，在交通运输部2019年1月1日起施行的《民用航空人员体检合格证管理规则》及其附件《空勤人员和空中交通管制员体检合格证医学标准》中，没有对空中乘务员的体重等进行明确的限制性规定。此行为属海南航空的内部规定。

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刘小楠表示，空乘人员的职责在于为乘客提供客舱服务，保证乘客安全，能否胜任工作与容貌、体重无直接关系。海航关于体重的提示涉嫌侵犯员工平等就业权，涉及直接歧视和间接歧视。

刘小楠还指出，对空乘人员体重作出限制性规定与国际航空业的发展趋势也不一致。近年来越来越多航空公司的文化更加多元和包容，正在逐步打破性别区隔，女性空乘人员的制服也可以选择裤装，对乘客的称呼更具有性别包容性。

国航乘务员在国航首架ARJ21客机前合影留念。殷立勤(上海分社)/中新社资料图

6月6日：温州明确涉职场性别歧视的裁量基准，最高罚五万元

温州市人力社保局发布了《关于印发温州市人力资源社会保障（涉及妇女权益保障法部分）的通知》。对五类违法行为分别列举了轻微、较重、严重的不同违法情形，明确了具体的裁量基准，最高可处五万元罚款。

6月7日：张桂梅校长连续13年送考华坪女子高级中学学生参加高考

云南丽江华坪女子高级中学校长张桂梅带着学生乘坐大巴，奔赴考场。

2002年起，张桂梅四处奔走，筹集经费，在2008年时创办全国第一所全免费女子高中，华坪女子高级中学。张桂梅几十年如一日坚守滇西深度贫困山区教育事业，帮助无数山区女孩圆了大学梦。2020年，张桂梅获全国三八红旗手标兵称号。

6月7日，张桂梅组织走出考场的学生准备返回学校。这是张桂梅的第13次送考。新华社资料图

6月9日：最高法、最高检、公安部就依法整治网暴公开征求意见，五个情况应从重处罚

为依法惩治网络暴力违法犯罪活动，三部门起草《关于依法惩治网络暴力违法犯罪的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征求意见稿中提到，这些应当从重处罚：（1）针对未成年人、残疾人实施的；（2）组织“水军”“打手”实施的；（3）编造“涉性”话题侵害他人人格尊严的；（4）利用“深度合成”技术发布违法或者不良信息，违背公序良俗、伦理道德的；（5）网络服务提供者发起、组织的。

其中第（4）点“利用‘深度合成’技术发布违法或者不良信息”值得关注。今年3月，“女子地铁照被AI一键脱衣传播”上热搜显示，深度合成、深度伪造（Deepfake）等AI技术所滋生的网络暴力的主要对象为女性。据猎云网编译，监测公司Deep Trace发现，2019年网上有14678个DeepFake视频，其中96%是色情视频，并且大部分都是著名女演员的脸，被转移到色情明星的身体上。大多数DeepFake的目标是女性，而大多数非色情的目标是男性。

6月12日：“女干部被上司带去饭局灌醉”多人被处分，畸形酒桌文化引关注

浙江绍兴市柯桥区某政府机关女干部金某被灌酒，送回家时已处于“断片”状态，引起舆论高度关注。

后柯桥区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发布情况通报称，鉴于潘某某等人违反相关规定，造成不良影响、纪检监察机关已给予潘某某党内警告处分，对其他参与聚餐的公职人员分别给予诫勉、批评教育等问责处理。

对畸形酒桌文化的批判已不是第一次出现。例如2021年“阿里女员工被侵害”曾引起轩然大波。劝酒、灌酒行为多出现在娱乐场与职场中，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教授聂辉华认为，这绝不仅是简单的职场文化和职场霸凌，而是贯穿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更是强权文化、奴才文化和男权文化的体现。

6月15日：牟林翰虐待案，一审宣判

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一审宣判，以虐待罪判处被告人牟林翰有期徒刑三年二个月，同时判赔偿被害人之母73万余元。

法院审查发现，“牟林翰因纠结陈某某以往性经历一事，心生不满，多次追问陈某某性经历细节，与陈某某发生争吵，高频次、长时间、持续性辱骂陈某某，并表达过让陈某某通过“打胎”等方式以换取其心理平衡等过激言词。”

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人牟林翰反复实施的高频次、长时间、持续性辱骂行为是制造陈某某自杀风险并不断强化、升高风险的决定性因素，因此与被害人的自杀身亡这一危害后果具有刑法上的因果关系。”

此案引发关注之初，亲密关系中的情感虐待与精神操控（煤气灯操纵gaslighting，也被称之为“PUA”）也被置于大众的关注之下。

“煤气灯”一词源于悬疑惊悚剧《煤气灯下》，男主角将煤气灯放在阁楼上，制成忽明忽暗的效果，当女主角问煤气灯为何闪烁时，他坚称没有此事，一切只是她的幻觉，最终使得女主角陷入自我怀疑。

现在煤气灯操纵指，在亲密关系的一方通过不断否认事实、受害者的周边环境或感受，以扭曲受害者眼中的真实。被操纵者会渐渐失去自我判断，否定自身认知和感受，甚至包括其生而为人的基本。

《煤气灯效应》作者罗宾·斯特恩指出，在其执业生涯中碰到的操纵者通常是男性，被操纵者通常是女性。“根据我的临床经验，我发现许多女性在被操纵时渐渐怀疑自己，不断为提出异议或使对方不高兴而道歉。但男性不会。”

《煤气灯效应》书封

6月15日：最高法发布2023年中国反家暴十大典型案例

根据十大典型案例：在故意杀人案中，受暴妇女因不堪忍受家庭暴力而杀死施暴人的，可认定为故意杀人“情节较轻”；而施暴者因饮酒等自陷行为导致限制刑事责任能力的，依法惩处。

在故意伤害案中，若以管教子女实施家暴，当场造成死亡的应认定为故意伤害罪，管教子女不是实施家暴的理由；制止正在进行的家暴，符合刑法规定的认定为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在人身安全保护令案中，同居结束后受暴妇女仍可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全流程在线审理人身安全保护令的案例已出现，促进妇女权益保护。

在离婚案中，对家暴事实的认定（当双方说法不一致或施暴者否认）适用特殊证据规则，因为普通的民事诉讼，往往采用辩论主义，但要查清家庭暴力，则更需要法官依职权去探究相关事实及调取证据；同时，在离婚案中，若受暴方的过错并非家暴理由，施暴方不宜直接抚养未成年子女。

6月17日：湖北随县通报特校校长“强制猥亵残障女生”案，成立工作专班全案审查

2022年年末，法院认为在案证据无法证实湖北随县某特校原校长刘某某存在强奸事实，但认定其猥亵多名残障学生，犯强制猥亵罪，获刑3年6个月，并禁止从事密切接触未成年人的工作。

对此，受害者家长认为量刑过轻。随后，此案件舆论在进一步发酵。2023年6月，随县人民法院发布称，关于对随县博爱特校刘某某强制猥亵案高度重视，成立工作专班对此案全案审查。

据悉，事发前，该校校长刘某某曾以“爱心人士”的形象被多家媒体报道，而且学校几乎不收费，当地乡亲对刘某某颇有好感，甚至心存感激。

6月18日：消费大促期间“粉红税”爆料涌现，多类商品同款同质不同价

粉红税指的是，指同样的材质、做工，甚至一模一样的商品，换成女性大概率会喜欢的粉色等鲜明颜色，再打上女性“专属”等标签，价格立马提升。

据澎湃新闻调查，网购平台上部分哑铃、衣服、键盘、鞋子、行李箱等产品符合“粉红税”说法，最高差价可达200元。有的产品同个链接里就能看到“黑色”和“粉色”价格的差异，有的产品则将黑白灰的产品与颜色鲜明的产品分开链接售卖，不进行对比很难发现价格差异。

同一款行李箱，粉色比黑色贵156元

湖南金州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律师邢鑫分析称，“粉红税”作为一种针对女性的产品比针对男性的产品更昂贵的定价情况，实质上属于基于性别的价格歧视。但在我国现行法律体系中，价格歧视领域的立法尚有待完善。

6月19日：中国首位“阿勒福赞奖”由中科院研究员付巧妹获得

“阿勒福赞奖”是202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首个旨在推动科学、技术、工程、数学领域青年科学家工作的国际奖项。该奖项每两年颁发给5名青年获奖者。

在首届阿勒福赞奖颁奖仪式上，全国三八红旗手、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付巧妹从全球2500名候选者中脱颖而出，成为首位获得此奖的中国科学家。联合国科教文组织表彰其“通过古基因组构建欧亚大陆早期人群遗传历史的重要原创性工作，从进化角度为人类的健康与适应问题带来新的见解”。

6月27日：上海一游泳馆设置女性泳道上热搜

“上海游泳馆设女性专用泳道”相关话题登上热搜榜，据极目新闻，馆方表示，设计女性专用泳道一方面因为女性在游泳时着装较少，可以帮助避免旁人无意识的触碰；另一方面，针对游泳技术比较生疏的女生来说也能起到更好的保护作用。

女性是否需要“专用泳道”？根据南方人物周刊，2023年3月呼和浩特体育中心在推出“女性专用泳道”之前曾发问卷公开征求意见，结果显示，参与问卷的2187人（女性占72.94%，男性占27.06%）中，75.52%的受访者表示与异性在同泳道游泳时会感到不便，而设置女性专用泳道得到了八成以上游泳爱好者的支持。

女性泳道是否发挥了其作用？在相关新闻报道中显示，此游泳馆内虽有明显划线和标牌，还是会有男性占用女性专用泳道。这与其他公共空间中的女性专用设施有相似的境况。地铁女性车厢和女性停车场等公共设施，都以保护女性为名、旨在为女性提供便利，但后续也引发争议。例如2017年，广州、深圳两地分别开设地铁“女士优先车厢”试点。许多报道指出，由于并没有强制规则约束，女性车厢内常常是男性多于女性。

国际关注

6月1日：瑞茜·威瑟斯彭被《福布斯》评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女演员，因不满好莱坞缺少女性主导的故事，创办制作公司

6月初，《福布斯》将瑞茜·威瑟斯彭评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女演员，截至6月1日，其净资产为4.4亿美元。

瑞茜·威瑟斯彭早年因《律政俏佳人》闻名，因为不满自己能得到的角色以及好莱坞缺少女性主导的故事，于2016年成立Hello Sunshine制作公司，专注于“将女性置于创作、庆祝和发现的每一个故事的中心”。

Hello Sunshine鼓励女性阅读，将热门女性议题文学作品转化成影视作品，推向市场和观众，建立女性主导的影视产业流程，例如《大小谎言》《早间新闻》《星星之火》等剧集和影片《沼泽深处的女孩》。

瑞茜·威瑟斯彭。视觉中国资料图

6月5日：日本政府拟出台政策，到2030年上市企业中女董事占比至30%以上

日本政府召开男女共同参画会议，出示写入女性活跃相关重点政策的“女性版骨太方针2023”草案。（编者注：骨太方针，2022年5月31日公布的岸田文雄政府的首份经济财政运营指针草案）

草案称国内外投资者重视女性董事占比的趋势增强。而据日本内阁府统计，截至2022年7月底，PRIME上市企业中有18.7%女性董事人数为零。女性董事超过30%的企业仅占2.2%。草案提出目标，东京证券交易所最高一级“PRIME”市场的上市企业力争在2025年前后，女性董事达1人以上，到2030年女性董事占比达到30%以上。

同时，草案还提出扶持女性创业家的和提高女性收入，政府将探讨把规定男女间收入差公示义务的企业范围扩大，从当前“员工数超过300人”的企业，扩大至“员工数为101人至300人”。

6月6日：联合国人权专家关注西班牙性同意法，实际上缩短肇事者刑期

但新法具有较大漏洞，将性侵犯罪和性虐待罪合并，导致最低刑期降低，会令一些之前被定罪的犯人成功地寻求减刑或提早获释。根据司法总委员会的数据，截至2023年4月12日，性同意法通过后，4000名正在服刑的性暴力罪犯中，有943人被减刑。2023年4月，西班牙首相就新法律的意外影响向受害者公开道歉。

对此，联合国暴力侵害妇女和女孩问题特别报告员雷姆·萨利姆（Reem Al Salem）表示：“现在西班牙政府及其机构非常关键，要监测肇事者提前获释对受害者生活的真实影响，最大限度地将二次伤害降至最低，并确保他们得到保护。”

6月12日：联合国开发署报告称，性别偏见在过去十年仍“根深蒂固”

最新版“性别社会规范指数”报告中指出，包括女性自身在内，如今全球仍有近90%的人对女性持有某种偏见，这一情况在过去十年当中未得到改善。

这些偏见包括，超50%的人认为，男性能成为更好的政治领袖；超过40%的人也认为，男性能成为更好的企业高管；有25%的人认为男人打妻子是对的等等。

图片来自联合国新闻

这些调查的结果某种程度上是“世界价值观”的体现，也反映出偏见正在加剧女性面对的社会桎梏。

报告强调了政府在转变性别社会规范方面的重要作用。例如，育儿假政策改变了人们对照料工作责任的看法，劳动力市场改革引发了人们对女性就业观念的改变。

6月17日：防治荒漠化和干旱国际日到来，“妇女的土地权利”成关注焦点

根据《联合国防治荒漠化公约》，目前全世界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土地所有者是女性。而事实上，妇女占世界农业劳动力的近一半，但是在土地保有权、信贷准入、同工同酬和决策方面的歧视性做法往往阻碍了她们积极参与对土地使用与保护。